第313章 人言可畏（1 / 2）

盛夏的骄阳炙烤着清水村，即便是到了傍晚时分，也还是热浪滚滚。

晒谷场的石碾旁，三婶戴着顶褪色的蓝布帽，坐在石碾边缘纳着鞋底。

刚从砖厂下班的她，此刻正和一堆村民们扯着家常。

银针在她粗糙的手中穿梭如飞，麻线拉得“嗤嗤”作响。

周围聚着几个妇女，有的择菜，有的织毛衣，叽叽喳喳的闲聊声里，三婶突然提高了嗓门：“你们说怪不怪？向阳放着好好的药材厂不弄，非要和寡妇办酒厂，还给两成股份。”

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池塘，瞬间激起层层涟漪。

大伯母坐在一旁的矮凳上，“啪”地嗑开一颗瓜子，撇着嘴道：“可不是嘛，我还听说王美丽天天往你二嫂家跑，也不知道安的啥心。指不定啊，就是想攀高枝……”

她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，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。

“向阳看着也不像那么不老实的人吧？”有人还是相信宋向阳的人品，对三婶和大伯母的看法有些存疑。

“男人呀，没一个好东西，有钱了就变坏。”大伯母极其尖酸的说道。

“应该也不至于吧，他不是才和林香结婚没多久吗，而且很快孩子就要出生了。”又有人质疑道。

“有没有，那估计就只有他和王美丽心里清楚了，但谁家男的没事会晚上跑去寡妇家门上。”大伯母比一个外人还刻薄地扯着嗓子。

她家大儿子是被安排进了药材加工厂，但二儿子向阳说什么都不肯走后门，说是得公事公办，按照招人标准来。

自家的二儿子除了有些力腹，可没啥本事了，哪竞争的过那些种过药材的壮汉子。

直到招工完成的那天，她才知道二儿子没有进去加工厂，这可是把她气坏了，逢人就说，有这么个能干的侄子，自己这做大爸大妈的是一点光都没沾上，还尽避着嫌了。

这些话就像长了翅膀，迅速在村里传开。

从井台边到祠堂前，从田间地头到灶台旁，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。

人们的眼神变得微妙，指指点点的动作也愈发明显。

这天，母亲正坐在堂屋的煤油灯下，戴着老花镜，专注地给未出生的孙子缝虎头帽。

这虎头帽，她已经足足缝好了七八顶了，仍然觉得不够。

金线在红布上绣出栩栩如生的虎眼，母亲每天都沉浸在即将抱孙子的喜悦中。

可当邻居无意间说起外面的流言时，母亲手中的银针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她气得手直哆嗦：“造孽啊！这些人咋能这么编排！我家伢子是那么号人嘛，村里哪个不晓得他行得正坐得稳。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嘴巴长疮的乱嚼舌根子，我定要上门去撕烂她的嘴！”

面对这无端的诽谤，母亲是少见的动了肝火。

宋向阳的名声，对于她来说，就是豁出命来也容不得别人使污做贱。

傍晚，宋向阳回到家，一推开门就看见母亲坐在床边抹眼泪。

昏暗的灯光下，母亲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，鬓角的白发也似乎更多了。

宋向阳的心猛地一揪，快步上前蹲在母亲面前，握住那双布满针眼、满是沧桑的手：“嗯妈，别听他们胡说。我问心无愧，王美丽嫂子是正经人，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，我帮她是应该的。”

“话是这么说，可唾沫星子淹死人啊！”母亲哽咽着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，“当年你爹在矿上，就被人冤枉偷铁，那些闲话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