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4章 第一场雪（1 / 2）

今年的冷空气比往年来的早，才到十一月，已经下了第一场雪了。

整个村里都被皑皑的白雪笼罩着，连晒谷场的石磨盘都堆成了奶油蛋糕。

宋向阳裹着露棉的棉袄，踩着齐膝深的雪往大棚走，手电筒的光柱里，雪花像撒了把碎盐。

大棚塑料膜被积雪压得低垂，像扣着顶白棉帽。

宋向阳扒开压在通风口的雪堆，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。

“大舅！把备用草帘递过来！“他接过草帘时，触到大舅的手冻得冰凉，他的袖口磨得发亮，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秋衣。

“这大冷的天，给您买的新棉衣棉裤怎么都没穿上呀！”宋向阳哈着气，看着大舅的那些补丁有些心疼。

“这都下地干活的，穿那么光鲜作甚，这旧袄子也暖和着呢，不打紧。”大舅笑着回应道。

宋向阳刚想再劝几句。

突然，“咔嚓“一声脆响。

东侧的竹架不堪积雪重压，弯成了弓状。

“快拿木头顶住！“宋向阳扔下草帘，和大舅冲进雪堆里搬木头。

积雪灌进胶鞋，冻得他脚趾发木，却顾不上疼。

当他们用麻绳将木头顶在竹架上时，塑料膜上的积雪轰然滑落，砸在地上腾起雪雾。

深夜梆子响过三声，宋向阳靠在土暖气旁打盹，突然被大舅摇醒：“温度计掉水里了！”

他猛地睁眼，只见土暖气的铁管正在滴水，水温表显示32℃——过热了。

“快开窗！“他抓起炉钩子捅开炉门，火星子窜出来，映得大舅的脸忽明忽暗。

通风口打开的瞬间，冷风灌进来，他却顾不上裹紧棉袄，只盯着温度计慢慢回落。

一夜，两人都担心温度的问题，都没有睡的踏实。

天蒙蒙亮时，三姐挎着竹篮来了，篮里装着刚烙的玉米饼，还带着灶膛的余温。

“吃点热乎的垫垫肚子。”三姐哈着白气，篮子里的辣椒酱瓶身结着薄霜，“开盛满满说，要是大棚保不住，只管去村里借锅炉。”

宋向阳点了点头，随后咬着玉米饼，辣油顺着嘴角流下来，混着雪水，竟品出了暖意。

雪停后的清晨，阳光终于穿透云层。

宋向阳踩着咯吱作响的雪地巡查，发现西北角的草莓苗叶片发紫——这是冻害迹象。

他蹲下身，用冻僵的手指扒开根部，土壤里的冰碴子硌得指尖发疼。

“得灌防冻水。“他自言自语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，回头看见林香提着木桶，睫毛上挂着冰晶：“我熬了姜汤，先喝一口。“

木桶里的姜汤腾着热气，林香递过搪瓷缸时，宋向阳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绳已经磨得发白，那是母亲给她系的“平安绳“。

远处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，刘有财带着村民们来了，每人肩上都扛着草袋，里面装着从后山背来的腐叶土。